这个夏天真的热、热、热!好在8月1日宁波渔船结束“伏休”后,海上的梭子蟹准时出现在宁波人的餐桌。
清蒸梭子蟹保留食物的原味,最为鲜美
这一个月,想必不少人家都是“餐餐有蟹”。果然,没有一只梭子蟹能活着爬出宁波。
餐桌上的宋韵:宁波人吃白蟹起码1000年了
梭子蟹其实也有很多种,宁波人最常吃的是三疣梭子蟹。
三疣梭子蟹标准照
平时,一般不会这么叫,和宁波人直爽的个性一样,干脆就叫白蟹好了。而当下浙江各地都在推广“宋韵”文化,宋韵文化在哪里,就在小小的白蟹里。
宋人高似孙《蟹略》书影
第一个吃白蟹的宁波人已不可考。好在南宋时著名学者高似孙颇爱吃螃蟹,无论是河蟹还是海蟹,无论是熟制还是生腌,他都特别喜欢,还写了本《蟹略》。这本书和北宋隔壁绍兴人傅肱的《蟹谱》并称为两宋中国最重要的蟹书。在书中,高似孙几乎穷尽了当时关于螃蟹的各种典故、诗歌,并介绍了当时的蟹况、蟹具、蟹贡等情况。
高似孙将梭子蟹有时称为蠞(音同杰),对于这类螃蟹,高似孙尤爱腌制,他在诗中称它是“介甲尽为香玉软,脂膏犹作紫霞坚”。诗名叫做“qiang蟹”,看到这里是不是很熟悉。顺带说一句,“qiang”字的写法有很多说法,高似孙用左酉右仓的写法。
鲜or腌:宁波人总能吃到极致
宋代,宁波人就已经掌握了白蟹的两大吃法,当下的季节,宁波人吃白蟹多为鲜熟制法。蒸煮、曝盐蒸煮、葱油,是最直接的做法,一只螃蟹下一碗饭。
抱籽蟹
不同的白蟹还有不同的叫法,一般当年还没成熟的雌性蟹,宁波人称之为小娘蟹,小娘是宁波人对女孩子的称呼。按此逻辑,成熟一些的雌蟹叫“老绒蟹”?不,宁波人偏偏要叫“红蟹”,如果带蟹籽的雌蟹就叫“籽蟹”,至于螃蟹中的“男同志”只能一概叫白蟹了。在菜市场,只要你叫对了以上称呼,摊主会认为你是正宗本地人或行内人,不太会欺生。
到了冬天,西北风乍起时,宁波人很少吃鲜白蟹了,而是会将只只红膏的白蟹生腌秘制,做成“红膏qiang蟹”。这道菜是实在的“压饭榔头”,一吃蟹壳就能干一碗饭了。关键,它还是浙东的地域符号,如果在外地吃到了保管你有家的味道
口嫌体直的苏州人:宁波咸蟹的征服史
宁听苏州人吵架,不听宁波人说话,两地方言“一软一硬”,饮食习惯天差地别。苏州人强调风味清鲜,宁波人则是咸鲜合一。不过在上世纪,苏州也刮起过一股“宁波咸蟹风”。
宁波蟹糊
苏州人口中的宁波咸蟹是宁波人用白蟹腌制而成的蟹糊蟹酱。大约上世纪二十年代时,宁波咸蟹开始进入苏州。苏州一带的报纸对于咸蟹评价是价格甚廉、不甚高雅,亦和苏常湖滨之蟹味道迥异,不过食者云云,上至达官贵人,下至行闾百姓,皆有食之。
至于咸蟹产地,苏州报纸一致以为苏地咸蟹产于宁波,甬人尤为嗜好,今传入苏郡,盖自上海传来。没错,在征服苏州人之前,上海一带已是咸蟹的天下了。
阿拉的咸蟹:它改变了上海海鲜
上海人本也爱吃梭子蟹,其本地梭子蟹多在吴淞、南通沿海一带。上世纪二十年代,上海人开始在嵊泗(时属江苏)一带捕捞,据说每年可捕捞二万担,捕捞而来的梭子蟹运到上海,仍以鲜蟹做法为主。随着大量宁波人迁至上海,“阿拉”进入了上海人的口中,“咸白蟹”进入了上海人的胃中。
旧时宁波人海滨捕蟹场景
上海人吃宁波咸蟹,除了蟹糊之外,多以整只“qiang蟹”为食。上世纪二十年代初,上海一些企业开始大量雇佣宁波渔民捕捞梭子蟹,制成咸蟹后,运往上海。有些上海企业则派员到宁波三江口一带采购咸蟹,再运往上海。仅1921年全年,宁波运往上海的咸蟹多达1000篓,其时上海市面上的咸蟹价在每两30-45文。
1945-1949年,由于战争原因,通货膨胀、物价疯涨,宁波运达上海的梭子蟹,数量趋少、价格日贵。一些宁波人动起了“湖蟹”的主意,将东钱湖一带的湖蟹做成蟹糊,每日可送往上海500多瓶。宁波湖蟹体量相对小,又不像苏南湖蟹有名,在当时竟也成了白蟹的“替代品”。当然,现在东海的梭子蟹因过度捕捞,和上世纪相比产量确实也下降不少。除了休渔之外,早在1972年,宁波就尝试人工养殖梭子蟹。如今,养殖梭子蟹也在市场上占有一定份额。看到这里,要不咱们晚上来几只螃蟹,但求凡事,不要“死蟹”要“活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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